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次日,天色朦胧之际,一骑从营寨中奔驰而出,故意在孙贲营前路过将书信送到太史慈营中。
太史慈着甲一夜未睡,今见敌军退走,忙完军务,脱下甲胄,准备休息之际。侍从拿着书信入帐,说道:“将军,刘备遣书信而来,言约战之事,请将军迅速回复。”
闻言,太史慈只得从榻上爬起,坐在案几前,打开刘备寄来的书信。只见其书信上字词涂抹,许多紧要地方看不见字词,难成连贯语句,唯有在书信后约定三日后决战。
太史慈皱着眉毛,嘀咕说道:“玄德公怎以涂抹书信送达。”
思索前后,太史慈还是提笔给刘备回信。但就在提笔沾墨之间,孙贲身着血迹斑斑的甲胄,气势汹汹地闯入营帐,问道:“可是刘备送书信来此,不知可让贲看看其书信谈了什么?”
若是平时孙贲不会那么在意书信内容,但是有了太史慈轻服见刘备之事。昨夜营寨遭受重大损失,却不见太史慈救援。如此重重,孙贲有了疑虑,怀疑太史慈心怀异心。
“怎么将军不愿否?”
太史慈听出了孙贲的不相信话语,叹了口气,将书信交给孙贲,如实说道:“此便乃刘玄德书信。”
孙贲翻阅书信,心中疑虑愈重,问道:“为何要在紧要之处涂抹?”
“原书如此,不知何故。”太史慈一脸茫然,说道。
孙贲抬头看去,却瞥见太史慈刚研磨出的墨水,以及准备书写的毛笔,目光打量间,又见太史慈身着内衫,像是刚睡醒的样子,心生涌出一股不妙,开始怀疑太史慈了。
“刘备转战中原数十年,素有威望,怎会将草稿送与将军。”孙贲质疑说道:“昨夜我军遇袭,将军不曾救援,在这放心安睡。贲敢问孙讨逆不曾对不起将军,今何故如此?”
闻言,太史慈心中一紧,暗道不妙。他从孙贲这句话里,嗅到了质疑的味道,又联想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,看了眼刘备送来的抹书。
忽然间,他明白知道自己中计了!
“昨夜关羽袭扰我军,慈恐遇袭不敢相救。今见营寨安全,慈方敢入睡,孙豫章何出此言?”太史慈收敛表情,认真说道:“且我与孙讨逆信义相重,其虽不幸弃世,但慈亦不敢违诺。”
顿了顿,太史慈说道:“慈以为必是刘玄德使得离间计,以来离间你我二人。”
“离间计?”
孙贲念叨一声,问道:“将军何以自证清白?”
太史慈心中暗道,玄德公你置我于不义当中,今休怪慈违背信义了。
太史慈咬了咬牙,说道:“明日我邀玄德公出营相见,暗使弓箭射之,将军可于从骑之中观之。”
“好!”孙贲大喜过望,说道:“将军早当如此,使箭射杀刘备。”
困龙入海,席卷江东
第78章 栽赃
太史慈主动提出射杀刘备也是无可奈何之举,纵观江东各郡所任太守之人无不是孙氏族人。
除孙权任会稽太守外,庐陵太守孙辅、豫章太守孙贲、庐江太守孙河、丹阳太守孙翊皆是孙策近戚,唯有吴郡太守朱治、建昌都尉太史慈不是孙姓之人。
朱治何许人是也?
他虽不是孙氏族人,也不属于孙氏外戚,但其地位却与孙氏族人没什么区别。
从孙坚起兵时,他便投身于孙坚军中,随其南征北战。伐董之际,于阳人破董卓,攻入洛阳,后又拜为行督军校尉,率步骑帮助陶谦征讨徐州黄巾军。
在孙坚死后,朱治被马日磾表为吴郡都尉,屯兵钱塘,不仅照顾过孙氏母子,还建议过孙策下江东。当孙策下江东之时,从历阳入丹阳,朱治则从钱塘攻吴郡,击败吴郡许贡,领吴郡太守职。
若从功绩及资历来看,朱治为孙氏效力十几年,作为下江东战略的发起人,又是攻克吴郡的主力,朱治早已成为孙氏的核心人员。
孙权上台后为了拉拢朱治,干的第一件事便表朱治为扶义将军,将娄、由拳、无锡、毗陵四县作为朱治的食邑,允许他自行委任官吏,恩宠至极。
因而若把朱治算入孙氏族人中,唯有太史慈身份尴尬,他作为外姓族人,又是归降将领,只不过受孙策恩宠,得以领兵万人,统辖六县,享太守之权。不知多少人盯着太史慈手上的兵马以及地位,其中就包括作为君主的孙权。这也是为什么,太史慈在临终前感叹大业难成的遗憾。
他病故之后,孙权不像对待其他人一样,让其子太史亨继承部曲,而是收了太史慈的兵权,让其子太史亨出任文职。没了兵权,太史一族在东吴国中地位的下沉属于必然。
因而如果他不自证清白,等到孙贲上疏到孙权手上,即便太史慈是清白之人,也如同裤裆掉黄泥一样,不是屎也是屎。
带着自证清白的念头,太史慈率百余骑出营,让孙贲率亲信数十人尾随其中,请刘备出营相见。
营寨内,刘备收到太史慈见面的邀请,便喊来霍峻、徐庶等人商议这件事。
望楼上,刘备观望太史慈的骑队,问道:“诸君以为子义邀约是为何意?”
关羽捋着长须,微眯眼睛,说道:“子义所带兵马太多,骑队之中似有杀气,兄长不可轻往。”
徐庶打量半晌,也说道:“主公,我军前日夜袭孙贲营垒,太史慈今唤主公出营,当有自证清白之意,当小心行事。”
刘备在送完抹书后,不再隐瞒计策,而是将霍峻的离间计告知亲信左右。当众人了解霍峻所献计策的内容,便感慨霍峻所献计策之高明,其步骤之阴险,堪比战国纵横名士。
“仲邈以为如何?”刘备问道。
仔细打量观察太史慈的骑队后,霍峻说道:“实如关将军、元直所言,将军不可前往。”
说着,霍峻指着骑队中骑着高头大马,被众人隐隐簇拥着的孙贲,说道:“前夜我军强攻孙贲营垒,太史慈不曾救援,已让孙贲生疑。昨日将军又抹书与太史慈,孙贲安会无动于衷?”
“太史慈邀约必有害将军性命,以求其无勾结我军之意。若峻所料不差,孙贲必在骑队当中,且那身着铁甲,头顶缨盔,骑乘大马,居众骑之中者,当是孙贲,今出营观太史慈举动。”